忧伤的小虫 发表于 2019-4-25 16:35:47

男友劈腿她接受帅邻居表白,谈婚论嫁时她却听到他丑陋阴谋

煦春路97号住着一个叫苏静尧的奇怪女人。
无论春秋,她都穿一条长至脚踝的牛仔裤,头戴一顶棒球帽,厚厚的刘海几乎遮挡住眼睛。
邻居每每谈及她,都会不满地嘟囔道:“那真是个古怪的女人!”
没有工作却看上去悠闲自得,每天清晨和傍晚,总能看到她牵着一条大黄狗踏着夕阳的余晖在公园里散步。
她的签名许久不变:我是一条寻水的鱼,漂浮在寂寞的城里。
21岁的苏静尧,仍在等待她的爱情。
一、曾有你的天气
被暴风雨横扫过后的黄昏散发出慵懒的气息。
苏静尧站在路边拦车。一辆载了乘客的的士在她面前停下,司机摇下车窗,有意让她拼车。
透过被雨水浇灌过的车窗,她看到一个穿着咖啡色开衫的青年男人,下巴的线条极有棱角,他有一双弥漫着雾气的眼睛,在她上车后忽然不经意地掠过她。
车很快开上大道,突如其来的转弯让她重心不稳,手忙脚乱抓住身边人的手臂才得以平衡。
一旁的周蔚然反应显然有些大,或许是职业病使然,他有轻微的洁癖。
在对方有些难看的目光里,苏静尧连忙松开手,吐着舌头甜甜地说了声“抱歉”。周蔚然没说话,偏过头从窗户里看到女生似盛了水的一双眼睛。
半路他下了车,雨后的夏风从车门外“呼啦”一声灌进来,只见颀长的身影摇身一转便没入了车水马龙。有心事的她也全然没有在脑海里搜索出有关这个人的记忆。
那晚苏静尧回到家,大黄早已闻声摇起尾巴,啊呜啊呜地表示着兴奋。可她却开心不起来,因为她远在千里之外的男朋友已经两个星期没有联系她。
临睡前她听到隔壁大门开关的声音,心想房东说隔壁有了新住户,之后她入了梦。
第二天一早,她临时决定去找男友,想将大黄托付给新邻居照料一天,可她敲了足足十分钟,对方才满脸怨气地将门打开。
两人面面相觑,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周蔚然本就睡得晚,当门外响起密集的敲门声时他反复看了几眼时间,没错,是早上六点半。
他怒气冲冲地前去开门,预想好了一通抱怨,可却在看到来人的那一瞬丧失了语言功能,四目相对,他竟开始感叹人生。
彼时苏静尧正背着硕大的行李包神色凝重地站在门口,像是即将踏上征途的勇士,正要进行临行前的告别。
苏静尧像是愣怔了一瞬,讪讪地笑了笑,“真巧啊……”
“不巧。”周蔚然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呵欠。
苏静尧咬咬牙,“我有事要出趟门,可能明天,也可能后天回来,我家的大黄就拜托给你了。它很乖,什么都吃除了狗粮,另外,这是它的饭钱。”
紧接着,她将一条狗链和一张毛爷爷递到他面前。周蔚然只觉得心中似有一群马奔腾而过,而他更没想到对方见他不动,便将所有物什放到地上,临走前要走了他的手机号,并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周蔚然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钱,有些哭笑不得。而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大黄正无比热情地舔着他裸露在外的脚趾。
这个早晨突然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二、幸福的入口并不单一
苏静尧的这次寻亲之旅算是集齐了人生之大不幸。
她曾以为她找到了寻觅已久的归宿,可当她大汗淋漓地赶到男朋友的学校外,正好看见他骑车载着一个穿短裙的年轻女孩出了门,那女孩亲昵地环住他的腰,脸颊红扑扑的。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沾了泥土的裤脚,竟没有勇气上前质问一句。
许是紧要关头智商会直升一个台阶,当她按照校园号码的规律拨出去时,正是他的室友接了电话。她有些局促地说明大意,对方在沉默许久后终于说出实情,挂了电话的苏静尧只觉得有股如中暑般的晕眩。
对方说:“哎?从没听他说过有个异地的女朋友,他一直在和我们的院花谈恋爱啊!”
时至今日,她才回想起自己每每打电话过去,她这头长篇大论,而那边永远只是单音节的敷衍答复。
甚至连她的生日,他都是隔了一天才送来略带抱歉的祝福。
原来一切早已预示了结局,只怪她知道得太晚,如果早一点,至少不会输得这么难看。
心灰意冷的她在走进火车站时被一个中年妇女拦下,对方只说买车票就差十块。她红着眼眶将钱递过去,却不撒手,只问:“你一定不是骗我吧?”
对方万分诚恳地直点头,却因看出她的心不在焉而顺走了她的钱包。
等她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只得怔怔地拿着手机站在原地,积蓄已久的眼泪终于汹涌而下。
她也不顾其他,蹲下身就嚎啕大哭起来,路过的人有的回头看她几眼,有的将一包纸巾放在她脚边。
三个小时后,接到电话的周蔚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娇小的身影蹲在人群中哭泣,像是被包裹在浓浓的悲伤里,旁边七零八落地撒着一些硬币和纸巾。
周蔚然觉得又心疼又好笑,终是看不下去,收了表情上去一把拉起地上的人,狠狠道:“你以为你是几岁的小孩吗?哭个屁啊!不就是被男人甩了,钱包被偷了,又不是世界末日!”
眼睛肿成核桃的苏静尧被骂得清醒了几分,她揉了揉眼睛,像是鼓足勇气才说:“我中饭到现在还没吃,你先借我钱吧,我回去还你。”
周蔚然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抓起她的胳膊就近找了家面馆。
当他用看到鬼一样的目光盯着狼吞虎咽一口气吃下两大碗牛肉面的苏静尧时,他这才发觉拿下帽子的女生有一张稚气的面庞,精致的五官此时看上去更多一分灵动。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对方含糊不清地仰起头问:“你说什么?”
周蔚然愣了愣,藏起满目的温柔,转而冷声呵斥道:“你快吃,难不成想露宿街头?”说完,他撇过头望着窗外,忍不住嘴角上扬。
“你笑什么?”苏静尧正包着一嘴面条,说话时喷出了什么。
“……”
周蔚然原本沉静的面庞突然变得铁青,如果换做从前的自己,一定会立刻冲进洗手间清洗。可如今他只用纸巾擦了,然后又扶过女生的脸,帮她拭去了嘴角的葱花。
苏静尧的脸突然就红了,她鼓着腮帮子嚼东西,竟不敢去看周蔚然的眼睛。
晚上没有火车回去,周蔚然只得拦了一辆看上去还算干净的黑车在夜色中一路颠簸。许是困极了,苏静尧一头栽倒在他的肩膀上。
骤然袭来的少女馨香让他心神一荡,他不由自主地低头去看她的脸,之后竟不由自主地慢慢靠近。
谁知,睡梦中的女人忽然骂骂咧咧地喊:“你别骗我钱啊!”他被吓了一跳,她娇小、泛着红晕的耳垂蓦地擦过他的唇角。不知怎么,心蓦地漏跳了一拍,他抬手将她揽入自己的胸膛,企图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事后苏静尧回忆起昨晚的事迹,只依稀记得自己胡乱拨了个号码出去,然后哭着诉说自己的经历,好在对方在沉默数秒后简明扼要地找出重点,这才将哭成花猫脸的她捡回了家。
后来她看到一句话:幸福的入口并不单一。可或许21岁的她还没站在幸福的门前就随便推了一扇门进去,最后弄得遍体鳞伤。
可还未等她养好伤口,她家的大黄突然病了。
三、来自星星的孩子
当苏静尧抱着大黄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宠物医院门口时,里面正闹得不可开交。
她伸长了脖子,恰好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她站在原地听了大致原委,摸了摸大黄的头,语重心长地说:“好大黄,等会可得帮我个忙呢。”
大黄呜咽了一声,算是应允。
苏静尧深吸一口气,下一秒便冲了进去,将一袭白大褂的周蔚然死死护在身后。
正欲继续纠缠的中年贵妇见此阵仗不免一愣。
周蔚然蹙眉,将苏静尧反拉到自己身后,然后继续不卑不亢地坚持道:“狗也是一条生命,不是你说安乐死就安乐死的,我这是私人诊所,还请你不要再影响我的工作。”
那贵妇一听,顿时抬高一个音调道:“拽什么拽,不过是个兽医!”
话音刚落,苏静尧便喊了一声“大黄”,只见它顿时龇牙咧嘴地冲着贵妇狂吠起来,吓得她抱起贵宾犬仓皇而逃。
周蔚然转身对着十分得意的苏静尧说:“谁让你刚刚冲到我面前,难不成我还需要你保护?”
“我刚刚……一时情急……”苏静尧委屈地挠了挠头。
周蔚然的心忽然就柔软了下来,语气也温和了些,他看了一眼大黄说:“它看上去应该是感冒了,你把它抱过来我仔细检查一下。”
苏静尧乖乖照做,只见他熟稔地给大黄做了全套检查,大黄十分乖顺地趴在台子上,眼睛半闭着。
“你刚刚的那句话说得真好,现在的人怎么这么心狠,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一条生命啊!”
周蔚然正准备给大黄打针,他头也不抬地说:“就怕别家收了钱把狗弄死,狗的命哪有人的命重要。”
苏静尧一听,顿时气得要跳起来,直嚷嚷:“那怎么行!她一定会有报应的……”
她顿了顿,目光凄然:“曾经有人伤害过我,之后我就把冻得瑟瑟发抖的大黄捡回家,我总相信因果报应,养条狗算帮他积德吧……”
周蔚然手不禁一抖,大黄尖叫了一声,他连忙安抚它,而后苦笑道:“你还真是个……善良的人。”
他本想说奇怪,可看着她纯净的目光,他又生生把这两个字憋了回去。
21岁的苏静尧在她漫长的人生中,一直被认为是个又二又怪的女人,偏执地认为人性本善,直到今天仍相信因果报应,总想着每一个伤害好人的人都会有老天来惩罚。
可偏就是这样笨的女人却让人讨厌不起来。她就像一个漩涡,让人稍不留神就被卷入其中,再也无法自拔。
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倒像是从……星星来的奇葩。看着她抱着大黄蹦蹦跳跳离去时,记忆中的某个场景与此时的她骤然重叠起来。
是的,周蔚然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苏静尧这样,记得一年前他正致力于各种志愿服务。
同样是六月,他顶着毒日头乖乖坐在广场上,桌上一边放着传单,一边放着西瓜。他抿着嘴角,只觉浑身都在冒着热气,但却对被苍蝇包围的西瓜望而却步。
一个身穿黄马褂、头戴棒球帽的女生忽地闯入他的视线。她抱着一叠问卷拦住每一个路过的行人,逢人便是真诚的笑脸,可得到的回应多是嫌恶和冷漠。
整整一个小时,他作为一个旁观者都有些心疼。
“借我坐一下吧!”她忽然冲到了他的服务台前,一屁股坐下,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流下,滴在周蔚然的桌子上。
他皱了皱眉,本想继续沉默,却见一只黑乎乎的爪子飞快地拿了一片西瓜,他还来不及阻止,对方早已吞下了肚。
周蔚然的脑子里顿时浮现起无数苍蝇飞舞的场景,心中一阵恶寒。他很快在心里给她下了个定义:吃货。一年后再见她,她竟一口气吃下两碗牛肉面,果真担得起那二字。
“你怎么不吃啊?可甜了!”
他指了指桌上停驻的苍蝇,冷冷道:“你很可能吃下了很多虫卵。”
苏静尧一愣,却转而笑得更欢,道:“学医的都有洁癖,我以后可绝对不能找个医生当老公哎。”
周蔚然一边觉得她没个女孩样子,一边又没由来得不爽,正气闷,却听那女孩忽然咯咯地笑起来:“不过,如果像你这样的大帅哥追我,我或许会破例哦。”
她说完,不等对方回答,丢下一句“谢谢你的西瓜”便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午后的阳光已然有些退却,但周蔚然却觉得从心底燃起一股燥热,将他的心烤得通透。
或许很多人只能见一次,可他却在这个偌大的世界里一次又一次遇见她,还有了这样的交集,谁又能说这不是冥冥中的命数呢。
此时的他想起她没头没脑的那句话,心想,如果他去追她,是不是易如反掌?
四、昨夜似星辰
彼时周蔚然又一次接了苏静尧的紧急电话,等他用脚踹开门时正见一脸苍白的她歪在沙发里。
他给她敷了热毛巾,烧了水给她咕噜喝下一大杯,又下厨做了一碗清淡的菜粥。吃饭时,苏静尧几乎被感动得要落下泪来。
苏静尧将粥碗放下,若有所思道:“我看你这本事,绝对不相信你的志向只是当一个兽医……”
她话未说完,手机铃声突然大作,上面显示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周蔚然,见他正端详着她墙上挂着的照片,便犹豫着接起。对方竟是后知后觉地打电话同她解释上次的事,比如室友与他关系不好故意黑他,但他并不知道苏静尧亲眼目睹了真相。
“我没有生气……只是……”
她话未说完,只觉一股寒风从耳畔袭过,下一秒就见自己的手机已落到了周蔚然手中,他一字一句道:“你以后不用再打电话来了,我是他的……”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听他撂下一句“男朋友”后就挂了电话。
之后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饶是苏静尧这样粗神经的人都不禁战战兢兢地拿起粥碗,她半开玩笑地说:“我会当真的哦。”
门应声而关,她忽然被他仓皇而逃的背影逗得笑开了花。
单纯、犯二的苏静尧像是一条寻找净水的鱼,她在寂寞的城市里游游荡荡,却至今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

忧伤的小虫 发表于 2019-4-25 16:36:32

这一次拜周蔚然所赐,苏静尧又失恋了。
几天后周蔚然便看到一条瘸了腿的黑狗躺在她的院子里与大黄培养感情。他偶尔路过她家,总能看她坐在院子里发呆,她开始自怨自艾。有时烧一些照片和信件,大黄和二黑时常在她身后嬉闹,反倒衬出她的悲伤。
她偶尔会碰运气打电话到电台,幸运地被挑中时,她问主播:爱情究竟是什么呢?我好像再也等不到,我觉得自己快要干涸在水里了。
得到的答复却是:爱情是个奇妙的东西,你永远寻不着它,时候到了它会主动来找你。
她像是忽然来了力气,开始在家里大扫除。最可怜的是周蔚然,时常大清早被吵得睡不着觉,但他却觉得欣慰,至少从前那个风风火火的苏静尧又回来了。
正是繁星满天的夏夜,从外面回来的周蔚然忽然看到一个穿长裙、戴着棒球帽的女人笨拙地爬到屋顶上,他吓得连忙喊:“你别动,有话好好说!”
苏静尧一愣,这才明白他是以为自己想不开,连忙乐呵呵地说:“我是准备观星象呢,一起来么?最好带一扎啤酒。”
等到周蔚然拎着一袋啤酒坐在她旁边时,她正支着下巴望着漫天的繁星傻笑。周蔚然问:“你笑什么呢?”她摇摇头,仰头饮下一大口啤酒,砸吧着嘴说:“要是每天都能这么简单就获得快乐就好啦。”
周蔚然骂道:“真没追求。”
她歪过头盯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说:“那你的追求是什么?”
他的眼睛里似氤氲着酒气,又像是装满了凌云壮志。他想起刚入大学时,一帮稚气未脱的人握着拳宣誓的场景,只可惜后面的路却并不顺畅。
“啊……我的帽子!”
只见她的棒球帽被吹得落到了院子里,恰好挂在了大黄的头上。周蔚然见状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明明笑起来更好看啊……”
他扭头去看苏静尧,只见她醉意微醺,半阖着眼睫,月光如水般流淌在她白皙的面庞上,他一时看呆了,忽见她也望向他,笑得动人心魄。
他喃喃道:“做我女朋友吧。”
苏静尧笑了笑,“有什么好处?”
周蔚然想了一会儿,郑重其事地说:“至少我可以免费帮大黄和二黑看病。”
“一辈子吗?”
“嗯,一辈子。”
“好哎!”苏静尧张开双臂欢呼。
满世界的啤酒香气夹杂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搅乱了原本正常的心跳,他渐渐凑近她,将她的香气和酒气一同吻进他的心里。
距离那样近,他几乎看到她鼻尖的一粒黑痣。却不想那厮忽然脑袋一歪,连同夏天的温热一同倒入了他的怀里。
大黄仍旧没能摆脱头上的帽子,啊呜啊呜地乱叫。
周蔚然双手撑在身后,漫天的繁星悉数落入了他的眼眸,然而他的眼睛蓦地一跳,目光定格在某一处良久。
五、爱似微风
苏静尧时常想,她怎么如此随便就答应做周蔚然女朋友了。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她竟然为自家的两条狗要了一辈子的承诺。
可又有什么办法,那个像狐狸一样的男人,早就算计她很久了。
之后,邻居门们时常能看到这样的场景:夕阳西下,两人两狗走在河边的堤岸上,四个影子被拉得极长,苏静尧的长裙时常被风鼓起,帽子也会被吹走,但总有人身姿矫健地替她捡回戴上。
他们也不再说苏静尧古怪了,反而羡慕起她的幸福。
苏静尧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尽情地在梦中的那汪水里徜徉,她贪婪且急切地呼吸着,生怕这汪水转瞬即逝。
而在一个恣意的午后,周蔚然突然拎着一个衣袋敲开了苏静尧家的门。
她正躺在沙发里看电视,见他过来,连忙兴致勃勃地迎上去,却在看到他取出一条短裙时煞白了脸。
从未见她如此的周蔚然心陡然一沉,可他仍故作轻松地说:“正好路过商场,见它挺适合你的,就买了,不用太感谢我……”
话音未落,却见苏静尧将裙子放回袋子里,笑得极不自然:“这裙子太难看,我不喜欢。”
周蔚然仍不放弃,沉声道:“这条难看,总有好看的,我可以一直陪你挑,直到找到你喜欢的为止。”
苏静尧怔了怔,嘴角强挤出的笑终于崩塌下来。她抓起那个衣袋便丢了出去,砸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周蔚然没说话,将衣袋捡起来便出了门。
望着空荡荡的客厅,苏静尧像是累极了,颓然地倒进沙发里,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想到了什么,走到镜子前将裙摆牵了起来,柔软的布料一寸寸向上移动,洁白的小腿上蜿蜒着一道狰狞的伤疤。
曾几何时,她与同龄的女孩一样,也喜欢穿着长及膝盖的短裙在校园里穿行而过。
犹记得当她第一次看到这条疤痕时,曾将病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悉数摔在了地上。她哭得歇斯底里,以为自己可以忘记那段痛苦,可即便穿上长裙戴上帽子,也遮不了她心上的那道伤痕。
深夜里四下一片寂静,唯有蝉声此起彼伏。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忽见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周蔚然的短信。
“忘记伤痛的办法不是掩盖它,而是面对它。”
寥寥几个字,却让她的心剧烈地翻滚起来,她再也没有睡意,起身穿好衣服便打开了门。而让她没想到的是,院子里一个穿着白T恤的男人正与大黄和二黑玩得正欢。
见她出来,两只狗纷纷摇着尾巴迎了过去,而周蔚然站起身来,嘴巴抿成一条线。
“私闯民宅我可要报警的。”她骄傲地扬起下巴。
“我估计人家会以为是小情侣吵架。”他走到她面前,忽而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热的吻。
埋在他胸膛的苏静尧听见他的声音从头顶铺洒下来,“你愿意为我改变吗?”
良久,她点了点头,伸出手臂紧紧环住了他。
六、蜿蜒爬行的记忆
苏静尧有一个无法忘怀的初恋,而他也曾狠狠地伤害了她,留下的伤口时至今日仍无法愈合。
与这世界上的大多情侣一样,他曾在宿舍楼下耐心等着梳妆打扮的她,她也曾躲在被子里与他说着最肉麻的情话,他们曾无数次牵手路过学校礼堂外的榕树下,也曾趁着月色害羞地亲吻对方。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火灾发生的那一刻放开了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越跑越远。她也没想到自己为了追他被砸下来的火柱烧伤了腿,那种钻心的痛,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犹记得她痊愈出院的那天飘着蒙蒙细雨,她看到一条大黄狗躲在树下瑟瑟发抖,就像是另一个被人抛弃的自己,她把它抱回了家。
周蔚然望着睡梦中眉头紧锁的女人,想起两年前自己还在医院工作时,深夜被突然叫去出急诊。等他赶到时,一个浑身黑黢黢的女孩正平躺在手术台上,看不清五官。她时不时地哼哼两声,右侧的小腿被火烧得有些惨不忍睹。
只记得他缝针时曾对她说,麻药可能过一会儿才能奏效,但你腿上的伤口不能再耽搁,痛的话就叫出来,不要忍。
之后的整个过程中,他原以为她会哭得歇斯底里,可她从始至终都很安静,安静地让他心悸。
她在剧痛中拽掉了他上衣的一颗纽扣。缝合完毕后,她用沙哑的声音对他说了谢谢。
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她是院长的女儿,那日在苏静尧家看到墙上的全家福他才想起了这些。
或许,这便是他与她的缘。
他关了灯,临走时摸了摸大黄的头。
周蔚然辅修过心理学,他选了一种比较温和的方法来帮助苏静尧走出心理障碍。
他花了一天时间去商场里买各种长度的裙子,一件比一件短,且都是苏静尧平常喜欢的颜色。
然而苏静尧看着她衣柜里排列有致的短裙,忽然沉默了起来。
周蔚然本就有些忐忑,以为她又要发怒,却见她对他招了招手,他不明所以地走过去。她忽地踮起脚尖吧唧一下亲在他的脸颊上,末了还故意笑道:“你做得很棒,这是给你的奖励哦。”
然而如他所料,当苏静尧真正换上短一些的裙子时,她犹豫了很久才敢在镜子前睁开眼睛,歪歪扭扭的疤痕露出尖尖一角,她回过头沮丧地看着周蔚然,却得到他一句真诚的赞赏:“其实你的腿又直又白!”
她红着脸咒骂道:“不正经,色狼!”
周蔚然却笑得更加得意,然后一脸严肃地说:“还可以再短一点。”
七、像鱼终于找到了水
日子一天天过去,当夏日将尽时她的裙子已越来越短,眼看就要接近膝盖,大半条的疤痕都暴露在了空气里。
那一日,周蔚然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带她去中央广场,那里无论晴雨都聚集了大量人群。
苏静尧苦着脸摇了摇头,却听他说:“你跟我出去,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最终她还是妥协,坐在他的单车后座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中央广场的喷泉在12点时会开放,周蔚然一路牵着她的手走到了喷泉中心。
四周有人回过头盯着她的腿看,她觉得难堪,却感受到手心传来温热的力量,抬起头便望进他的眼里,好像那些异样的眼光和流言蜚语都化为了虚无。
周蔚然捧起她的手,嘴角自信地微微上扬:“上次你问我的志向是什么,现在我告诉你。”
苏静尧这才知道,原来他坚持不收家属红包反被人诬告,一气之下便辞了职。他还曾在院长休息室拍了桌子,如今真相被调查清楚,医院又向他递出了邀请函。
她一愣,却忽然有些慌乱,踌躇着想对他说明自己的身份,但话还没出口,四周的水花骤然喷涌出来。她听到他的声音被水声冲得有些破散,可仍一下一下重重击在她的心上。
“等我赚足了钱,买了房子,就向你求婚。”
她觉得心从未有过得剧烈跳动着,她以为自己终于找到落脚的地方了,而这个地方名叫周蔚然。
可她并没想到,一切还是偏离了既定的轨道。
疲惫的苏静尧正躺在沙发上小憩,半梦半醒间听到周蔚然在院子里打电话,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反倒让她清醒起来。
“您放心,她已经慢慢能接受腿上的伤疤了……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电话那头又说了什么,苏静尧听见他说:“上次说的升职的事……”
她的心陡然一沉,此时驶过的卡车轰鸣声掩盖了后面的话,更扰乱了之后的所有轨迹。等周蔚然挂了电话进门后,却看到苏静尧抱着膝盖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医院说给我办了个小型的欢迎宴,我觉得有些太夸张了,你觉得呢?”
冗长的静默终于滑向了终点,她忽然咧开嘴笑得有些妖冶,“不夸张,我会穿着短裙陪你一起去。”
周蔚然一愣,欣喜近乎从眼里漫了出来,“好,我们一起。”
那日正好是立秋,萧索的风从窗外灌了进来,之后的她每当想起这一天,都觉得有大片的苦涩从心底涌了上来,她也终于知晓了一步错、步步错的含义。
八、像鱼终于找到了水
9月的天气时冷时热,苏静尧将所有行李打包后牵着大黄和二黑坐上了搬家公司的卡车。她望着视野里渐渐模糊的两栋小楼,鼻尖不自主地泛起了酸意。
大黄忽然将嘴里的一个硬物吐在了她的手心,她低下头,那是一枚纯白的衣扣。在任何一件白大褂上都能寻见,原本她是丢了的,却不想还是被大黄拾了去。
丢了的东西失而复得,可她的周蔚然呢?她恐怕再也寻不见了。她怪不了别人,只能怪自己。
那日的欢迎宴,她如约穿了他买给她最短的一条裙子,水蓝色的薄纱恰好触到膝盖。她踩着银色的高跟鞋,在众人异样的眼光里笑着走向了一袭西装革履的周蔚然。
她的院长父亲热情地向她介绍他,而她却笑得古怪,道:“爸爸,我认识他,我曾抱着我家大黄去他的诊所看病,哦对了,大黄是我养的一只狗。”
她的话有如一枚炸弹打碎了原本的沉静的水面,会场内由起初的窃窃私语演变成了如潮水般的质疑声。
“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兽医……”
“兽医怎么还能回到医院?太荒唐了。”
一向温和的院长也终是忍不住发了脾气,他将女儿拽到一边,斥责道:“你不要这样说小周,他为你付出了很多,你之所以能走出那场大火带给你的阴影,都是因为他……”
苏静尧打断他,狠狠道:“这种有回报的付出我不要也罢,爸,我只是不希望他对我的好都是有目的的,今日的升职、今日的欢迎会已经是对他最好的回报了。”
她那时是气急了,自从那日她听到他的那通电话,便有无数疑问在脑中盘旋。
她给过他机会,她甚至说:“我的一切你都知道了,那你还有没有什么瞒着我?我希望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可周蔚然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从那一刻起,她便对他、对自己都绝望了。
事实上,周蔚然确实瞒了她一件事,但并不是利用她来得到升迁的机会,而是他拒绝了升职,只是重回了他原来的岗位。原本他不想再回医院,为了与苏静尧在一起,他便逼着自己与那个曾诬告他的医生假意交好。
这次的欢迎宴,全是为了让苏静尧正式以新的面貌出现在众人面前。
人群中央的周蔚然摸了摸口袋里的戒指,他想和苏静尧解释,却听见她说:“原来你和我之前认识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骄傲如他,最后能做的只有黯然离开。
苏静尧看到他离去的背影,竟有点后悔,担心万一这只是一场误会该如何收场。
她忽然开始害怕他将就此消失,将她彻底抛下。
21岁的苏静尧曾经历了两次惨淡收场的爱情,也亲手将她一心寻找的那片汪洋彻底填埋。
周蔚然离开了,他原本就没想过要得到所谓的升职,他永远没有忘记自己入这一行时的宣誓。因此他选择去了最需要他救助的远方,而他的远方并没有她。
他临走之前去了苏静尧家的院子,同样是用翻墙的方式。他终是没有敲门,而将一枚婚戒留在了她的窗台上。

忧伤的小虫 发表于 2019-4-25 16:37:26

第二天一早,等苏静尧听到大黄对着窗台呜咽呜咽地叫唤时,周蔚然的房间已空无一人。
那晚,她哭着打电话去电台,最后说了一句,请务必告诉他,无论他去了哪里,我都不会放弃。
卡车停在红绿灯时,她毅然跳下了车,手心里握着那枚白色的衣扣,口袋里装着他留给她的戒指,陪伴她的有两只狗和满地的残阳。
她的签名终于换了,上面写着:我是一条寻水的鱼,将勇敢地一路向幸福奔去。
天涯海角,她要去找他,直至干涸前的最后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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