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2016 发表于 2019-4-25 16:41:54

我用十年时间为你长成一株木棉,而你却爱上了凌霄花

十年,为了有一天与你比肩而立,我努力长成一株木棉。
十年,当我真的以树的形象跟你站在一起,你却选择了凌霄花。
1
高中同学毕业十年聚会,张云腾早早就到了酒店,他来的时候聚会发起人也是这家酒店的经理李青山已经忙活了老半天,上学时班里最胖最憨的程实也在一边帮忙,张云腾不善动手,就开始找人聊天,他发现芸果和萱萱来得也早就凑了过去。
张云腾一见芸果马上想起了什么,“嘿,芸果,猜我最近和谁合作呢?你前男友井棋。那家伙现在生意做得还挺好,都有自己的公司啦。哎,当年你们是为什么分手来着?”
芸果脸色一冷,没搭话。
芸果的好友萱萱说:“张云腾,你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呀。”张云腾这人上学那会儿就是个大嘴巴,说话云山雾罩的,十年过去了,一开口还跟当年一样。
张云腾见芸果不高兴啦,嘿嘿一笑换了个话题,“哎,李嘉萱,别人都是一个人来的,你可带了家属哈。”
萱萱怀孕快五个月,有点显怀,走路也比平时小心。她笑道:“孩子就在我肚子里,我可不得到哪儿都带着嘛。”
萱萱和芸果是好闺蜜,萱萱现在的老公是芸果前男友的好哥们,当初还是芸果撮合他们在一起的,现在萱萱孩子都快出生了,芸果却早已跟男友分手,形只影单好久了。
从进门张云腾提到井棋,到大家悉数到齐落座边吃边聊,芸果一直都有些情绪低落,萱萱知道,她大约是想起了和井棋有关的往事。分手这么久,对于井棋,她还是有些放不下。萱萱就低声跟芸果说:“高兴点儿,别想不开心的,你看,咱们这么多女生里边,论工作业绩,哪个能比得上你。”
是,芸果如今算是事业有成,年纪轻轻就做到公司中层,收入蛮高的。可是这又怎么样呢,除了工作,她还有什么值得自豪的呢?而且,这份自豪的背后,有几个人知道,她默默咽下了多少汗水和泪水。
其实张云腾刚刚提到的井棋,芸果在这场聚会前不久遇到过他,当时她一个人在商场里晃荡,迎面就看到他走过来,臂弯里还吊着一个小姑娘的胳膊,那姑娘也就二十出头,水灵灵白嫩嫩的,皮肤像他们以前都爱吃的嫩豆腐。
2
芸果认识井棋的时候十八岁。
那天她从她妈妈的美发厅出来,坐在路边掉眼泪。就为了班里组织的春游要交几十块钱费用,她被她妈劈头盖脸数落了一顿,“春游?高三了还搞什么春游?你妈我辛辛苦苦给人理发才赚几个钱,你天天跟讨债鬼似的要要要。”当时她妈正给一个中年男人吹头发,那个男人说:“理发挣钱也不少呀,干嘛为了几十块钱为难孩子,高三也需要放松一下嘛。”她妈哼了一声,“您看,我就开这么个小门脸,能挣几个钱,现在这条街上美容美发的店面不下五家,生意不好干呀。家里还有这么个讨债鬼,你说我闹心不闹心呀。”
钱没要到还遭了一顿数落,芸果从美发厅出来就哭了。她正哭的时候有个人忽然站在她面前,问了一句:“哭什么呢?”她抬头,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孩,黑黝黝的脸膛,嘴上微微有层小胡茬,看样子跟她年纪相仿。
“没什么。”芸果不想对陌生人说心事。
“说说嘛,或许我能帮你呢。”他说。
芸果鬼使神差地把要不到钱的事儿说了出来,她一直都是戒备感很强的人,不晓得为什么对一个陌生的男生这么信任。
男孩听完,问了句:“多少钱?”
“五十。”芸果说。
男孩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递给她。芸果一愣,“我怎么能用你的钱。”
男孩笑了,“我以前见过你,你也住这条街上吧,我刚搬过来的,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这钱是借你的,拿着吧。”
芸果在他的笑容里把钱接了过来,说:“我会尽快还你的。对了,我叫郑芸果,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井棋。”男孩说。
后来芸果知道井棋在附近的另一所高中上学,也读高三。他家搬过来,是因为他爸在这条街上开了家叫豆花香的小店。那家店门脸比芸果妈的美发厅大不了多少,卖豆腐、豆浆、豆腐脑儿。
那五十块钱,芸果她妈当天晚上回家就边数叨边丢给了她,芸果还给井棋的时候,他才笑着说,那钱其实是他爸让他交给送豆子的大叔的,他给了芸果,也让他爸数叨了一顿。
芸果和井棋很快熟悉起来,在高三忙得昏天黑地的间隙,两个人还经常抽空见见面聊聊天。井棋是个开朗的人,不像芸果,总爱莫名其妙地焦虑和忧愁。
井棋的父母开豆腐店,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但是一家人很融洽很开心,不像芸果家,开美发厅的妈妈总是抱怨芸果爸爸没本事,抱怨芸果是个讨债鬼,让家里笼罩着一股阴沉沉的气氛。芸果郁闷的时候,格外喜欢跟井棋在一起,也喜欢去井棋家里,帮他妈妈捡捡豆子,看他们一家人边忙碌边开开玩笑。井棋的父母都是热情的人,有时候招呼芸果喝豆浆,还会让芸果吃鲜豆腐,鲜豆腐搁上香油酱油一拌,味道好得很。井棋也喜欢吃鲜豆腐,她妈妈常开玩笑说,井棋吃了这么多年白嫩嫩的豆腐,脸还是黑乎乎的,看芸果,那脸蛋儿溜光水滑的,比豆腐还嫩。
其实芸果喜欢井棋的肤色,她觉得男孩子就应该黝黑结实,才有男子汉气魄。
3
高中毕业后,芸果和井棋考取了同一所大学。开学之前,芸果妈对欢天喜地的女儿说:“我警告你,在学校跟井棋那小子别腻腻乎乎的,保持点距离,他家就开那么个小豆腐房,赚不了几个钱,你将来要是嫁了他,能有好日子过嘛。”
芸果嘴里说“妈你想到哪儿去了。”心里却完全不在意妈妈的话,她即将离开这个让人郁闷的家,跟井棋一起奔赴远方的城市, 这是多么让人开心的事,反正以后天高皇帝远的,她妈再也不能左右她了。
芸果和井棋真正开始恋爱,始于大学,两个人的感情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井棋是个很会关心照顾女孩子的人,对芸果呵护有加,他自己也很努力,功课上不放松,参加社会实践也很积极。从小生活在妈妈指责声中的芸果,被一个男孩子捧着宠着,还是一个这么上进的男孩,她觉得自己真是很幸福,所以她也就小鸟依人,事事依赖着井棋。
芸果记得,大学那会儿她和井棋曾经参加过学校组织的一场朗诵会,一起朗诵舒婷的《致橡树》,那天他们朗诵的动情,配合的默契,还拿了奖。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甚至日光。甚至春雨。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那天他们参加完比赛一起出去吃饭,芸果说:“井棋,我怎么觉得,我像是你身边的凌霄花呢,我一点儿都不像木棉。”
井棋笑着揉揉她的头发,“不管你是木棉还是凌霄花,我都喜欢你。”
4
他们读大四的那一年,井棋的爸爸忽然得了重病,豆腐店开不下去了,井棋心急如焚,借着实习的功夫回去照顾父亲。后来大学一毕业,他马上回了家乡,放弃了跟芸果一起考研的计划,芸果也毅然决然放弃考研,跟井棋一起回了家乡。
芸果找了份还算是稳定的工作,就是工资少点,井棋却因为父亲的病情错过了找工作的时机,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他赋闲在家,一边照顾父亲,一边帮着母亲重新把豆腐店开起来,芸果只要有时间就过去帮忙。
芸果妈又开始数叨芸果,“你听着,赶紧跟那个井棋分开啊,他连个工作也没有,还有个生病的爹,你打算以后跟他一起喝西北风呀。”芸果却依然故我,为这事儿没少跟妈妈闹别扭。
芸果和井棋大学毕业的第二年,井棋父亲的病依然时好时坏,好在豆腐店还算维持得下去,井棋也在本市一家大型餐饮公司找到了一份工作。他工作很拼,还要照顾家,从来没有时间陪芸果看一场电影,去外面吃一次饭。可是芸果不在乎,她依然死心塌地跟井棋在一起。
可是,芸果的妈妈忽然病了。那天她给客人理着发,吹风机忽然掉到了地上,手腕一点力气也没有,去医院一查,格林巴利综合征。
美发厅关了张,芸果妈在医院不吃不喝,整个人瘦的脱了形。芸果劝她,她不说话,也不吃东西,芸果宁愿妈妈像当年一样骂骂自己,可是她怎么样妈妈都不开口。
几天之后,芸果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妈,您倒是说说话,您让我怎么办呀。”
她妈终于说了一句话,“果儿,跟井棋分手吧,你们俩一人拖着一个有病人的家,日子怎么过呀。”
那天芸果晚上,井棋到医院来看望芸果妈妈,居然也说了同样的话。
芸果在母亲出院后就辞了职,找了份辛苦却赚钱多的工作。她对她最好的朋友萱萱说:“如果我能赚到更多的钱,如果我早就是一棵木棉,我和井棋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要赚很多钱,我再也不想让我的爱情被现实逼得走投无路。”
5
芸果和井棋分手不久,井棋的爸爸去世了,井棋也投入了疯狂工作中,后来他凭借经营豆腐店和在餐饮业迅速积累起来的经验,开了自己的餐饮公司,经过一段艰难期之后,听说现在运营不错。
芸果也做到了一家大公司的中层,月收入在老同学中遥遥领先。
那天芸果一个人去逛商场,想买几套衣服,却遇到了井棋。
虽然一直生活在一个城市,虽然互相还能听到对方的消息,可是自从井棋家搬走之后,他们遇到的机会并不多。
两个人隔着几步远都站定,一时也不晓得说什么好。挽着井棋的姑娘开口道:“井棋,这是?”
“啊,这是我……老同学。”井棋说。
芸果走上前去,“老同学,你好!”
然后,一时无语。
井棋后来没话找话,“你来买衣服呀?”
“对。你这是陪女朋友来买衣服吧?”
“是。”
两个人干巴巴对话的时候,井棋小女朋友的目光被附近的一个货柜吸引,对井棋说:“你跟老同学聊几句吧,我去看看那家的衣服。”
小女朋友走开了,芸果问:“看你女朋友年龄不大。”
“嗯,”井棋说,“我们公司刚入职的小姑娘。有天遇到一个难事儿,委屈地哭了,楚楚可怜的,后来我劝了她几句,她才破涕为笑。后来也不晓得怎么,她就成了我的女朋友。她很依赖我。”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同情心泛滥。”芸果说。
“是,我看不得女孩子哭。”井棋说。
“听说你现在有自己的公司了。”芸果说。
“听说你在现在的公司业绩很不错。”井棋说。
两个人感觉又无话可说的时候,井棋的小女朋友跑回来,“井棋,我看中了一件衣服。”
井棋看了芸果一眼,芸果说:“赶紧带她去买吧。”
“那我们先走了。”
“再见。”
“再见。”
6
同学聚会结束后的那个晚上,芸果做了一个梦,梦中她和井棋站在舞台中央,一起朗诵那首《致橡树:。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 也像戟,我有我的红硕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给萱萱打电话,“萱萱,你觉得我现在算是一株木棉吗?”
萱萱被她没头没脑的话说得一愣,“什么木棉?”
芸果继续说:“我一直想做井棋身边的一株木棉,可我真的成了木棉,我们却错过了。”
萱萱还是没怎么听明白,只问:“那你后悔成为木棉吗?”
芸果说:“没什么可后悔的,是生活推着我们走到这一步。或许井棋一直就需要一枝凌霄花,而我,该找一棵别的橡树。”
萱萱好像有点明白了,说道:“果儿,井棋已经是过去式了,放下吧。你是一束多好的木棉呀,肯定能找到与你比肩的橡树。”
我用了十年的时间,努力长成一株木棉,却与橡树走散。
未来的路上,你爱你的凌霄花,我继续寻找我的橡树,愿时光,让我们各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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