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塘在线--儿时的记忆,老家村门口一口浅塘,是儿童时光差不多全部美好时光的记忆,游泳嬉水、抓鱼钓鱼、捞螺丝、漂石仗、淘硬币、以及生活中各种洗洗涮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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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乡村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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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6 21:57:3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乡村印象
      太阳落下去很久了,西边的天空,仍有一抹紫色的光晕在徘徊着,倔强地映照着这个孤独的小村。      晚饭后,星星和月亮渐渐亮堂起来了。      “我们出去走走。”父亲的声音是随意的,既非命令,也非乞求。      绍庭答应了。他本也喜欢在这样的夏夜出去走走。      实际上,绍庭好久没有回到乡下的家里来了,所以这次抛下在城里的妻儿,独个儿来老家住上几晚。     他们沿着田塍往南走去。风从东南方向吹过来,拂在身上异常舒爽,早把白天的暑热驱散干净了。周围都是稻秧,行列有些歪斜,因为这些田已经由大农户——一户从安徽过来的人家承包去了,村里人自己种的稻秧总是一道道笔直的。      田里传来蛙声,只是比往年疏朗了很多。      “你听,有织布娘的声音。”父亲突然提高了嗓门,指着远处一片种着毛豆的地。      绍庭也听到了那急促的声音,那是在下风的方向,声音本来就不大,传到这边时已经很微弱了。倒是路旁的另一种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声音比织布娘的声音更有节奏,更动听一些。      “这是什么?”绍庭问。      “这是‘叽喳哦喳’。”父亲说。      绍庭马上想起来,这是小时候常听见的一种虫声,如今离开家乡的时候多,待在家乡的时间少,他不记得那虫子叫什么了。“织布娘”其实就是蚂蚱,而这“叽喳哦喳”是什么虫,却连父亲也说不清了。      父亲的心思却仍停留在“织布娘”上。他说多年以前,这边本没有“织布娘”,是他从邻村捉来几只放养在这里的,这地方夏天才可以听到“织布娘”的叫声。      “今年我说怎么还没有听到呢!原来跑远一点了。以前不都是在你叔叔屋前草丛里的吗?”父亲的话里自有一种兴奋,仿佛见到了久违的老朋友。      “这是蟋蟀吧?”绍庭又听到从边上草丛里传来的另一种声音,其实他知道是蟋蟀,不过还是问了一下。      父亲作了肯定的回答。      月亮更加明亮了。周围很空旷,绍庭看见东方和西方各有一颗明亮的星星,便告诉父亲。父亲对西边的那颗星并不觉得惊讶,只是对东方那颗亮星有些奇怪,便怔怔地朝东边的天空看着。那颗星位置非常低,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它不是飞机也不是灯塔或是什么其它发光体。父亲不认得这颗星,绍庭的天文知识匮乏,认得的星座比父亲少,所以更不知道这是什么星。月亮太亮了,周围暗一点的星星便黯淡了,南天空的猎户座的那条蓝色腰带以往那么清晰,而此刻也无法辨认,只有北天空的北斗七星,孤独地矗立着。      迎着星星、月亮与凉爽的风,他们上了村路,一直往北走去,庄稼地向后退去,眼前是一幢幢村里的楼房,阴沉沉地屹立在月光之下。虽然是夏夜,可那些楼房里却没有多少灯光透出来——村里大部分人都谋生在外,或是搬到镇上居住了。      突然,他们同时听见了前面石拱桥上有人语声,同时就着月光,能看见几个人影略微的晃动。      走近时,才发现,桥上共有三个人:河北岸的老二头秋妹夫妇、河南岸的上了年纪的玉庆婆婆。老二头赤着上身,穿着大裤衩坐在桥栏杆上,其他两人均站在栏杆边。自然,绍庭与父亲也在那里站定了,享受着这明月清风。      老二头对绍庭说:“你这几天在家啊!游泳么?游的啊!我也天天游泳。你愿意的话哪天我陪你一起游到孙家荡去!”老二头的话非常豪爽有力。      由游泳自然谈到了桥下的这条河。大家的愤激之情便油然而生。大家都记得以前的这条河是何等清澈,全村人的饮用都仰仗它,可是近十年来,河东的孙家荡承包给了养殖户,使得这条河的卫生状况日益恶化。据说每过一定时间,养殖户都会把整船的猪粪倒进荡里喂鱼。结果附近的河水变成了黑绿色,掬起一捧水来就能发现很多脏东西在漂动。      “今天早晨我就亲眼看见两只装满猪粪的船往孙家荡开过去了!”老二头显得益发愤怒了。“其实按照当初的合同规定,是不能够往荡里撒猪粪喂食的。”      绍庭说:“其实应当向他们提出要求,搞水产可以,这样破坏环境却不可以。难道不能向村里反映这些情况吗?”      “没用的,”玉庆婆婆摇了摇头,“村里是收取了养殖户一些费用的。拿了他们的钱,要给我们办事,这是不可能的。”      大家都心下惨然。绍庭知道,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屋后这条河连洗衣服都要嫌脏的,这条与他相依了整整二十年的河,终究会走向自己残酷的生命终点,成为一条臭水河!      又说起了狗,说起了鸡鸭鹅,不知是谁,突然说起了黄鼠狼。绍庭已经有二十年没有见到过黄鼠狼了。很多年前,他家里养的鸡鸭鹅经常会被黄鼠狼叼去。夏夜在场院上纳凉时,有好多次,他看见过黄鼠狼沿着南面人家的墙根匆匆跑过的身影。      “不过,现在又有黄鼠狼了,只不过个头都小,根本吃不了鸡鸭鹅了。这都是有人放养在这里的,等冬天时,他们会设置专门的陷阱来捕捉这些黄鼠狼。据说这种陷阱里的夹子很厉害,有时候连贪食的小狗都能捕到的。”还是老二头的声音。      父亲也坐在栏杆上了,正好与老二头面对面。绍庭也试图在栏杆上坐下来,但又觉得不太舒服,且担心这栏杆会突然倒掉,便忍着没有坐下来,仍旧在桥面上站着,觉得累时,便左右前后移动几步。      “我们这座桥什么时候拆?”玉庆婆婆不知怎么冒出一句。      父亲说:“这桥怕不会拆呢!其实这桥还好,就是两边下桥的地方太陡,要是坡度缓一点,那电瓶车三轮车什么的就好过了,雪天路滑时也安全点。”      这是座普通的石拱桥。三十年来,村里的好多桥都有翻建的记录,只有这座,除了桥面侧边增加了一根自来水管道,两边的栏杆坏掉了几根外,其它基本没什么变化。绍庭儿时的回忆里,也总有这桥的影子。那时他上里村(同一个村分成好几个区域,通常北面称为“里村”,绍庭所住的地方称为“外村”)小学里读书,这座桥是必经之处。放学或者节假日时,他和村里一帮年纪仿佛的孩子们,会分成两帮,趴在桥南北两端的草丛里玩“开战”。游戏规则很简单,只要用手作成射击的模样,看见并认出对方了,说声“××,啪”,对方就算被干掉了,退出游戏,看着他的同伙继续进行,直到一方把另一方的人全部打死为止。这种二十几年前的游戏现在的孩子们都不再玩了。夏天长黄瓜时节,他们这些孩子们喜欢生吃黄瓜,为了弄一个好的刨皮工具,他们总是拿一个椭圆形的贝壳,放在桥两边的水泥墩子上磨那凸出的外壳,不久凸出的外壳被磨破了一个洞,再磨,贝壳中间的洞越来越大,而且其边缘很锋利,正好用来削黄瓜皮。贝壳磨得久时会发热,很烫人,且散发出一种热烘烘的石灰味儿。至今想起那会儿跪在草丛里磨贝壳的样子他都觉得好笑……不管怎样,这座桥留下了太多美好的童年回忆,他不希望有一天它被拆掉。      于是绍庭说:“这座桥很结实,1980年造的,如今已三十年了,估计还能撑二十年吧。”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秋妹说:“讲起桥来,南村和洪庙头之间的那座桥倒是造好了。宽一米五,比咱这桥窄点。这估计是南村人自己出钱造的,这样他们来烧香可近多了。”      绍庭与父亲都吃了一惊。早就听说南村与本村洪庙头之间要造一座桥,因为洪庙头这边有一座小庙,南村人以往过来烧香要绕一个大圈子,所以打算直接造一座桥,可没想到如今已经造好了,而他家离桥也就一里地的距离,却都还不知道这事儿。      “烧香什么的,我看没什么用。”老二头说。      “这主要是一种心理安慰,不管有没有用都得做的。”绍庭他父亲说,“就像过七月半,你不相信,但你不敢不‘过事祭’、不敢不献灶啊!这和信教一样的,没有道理好讲。”      老二头说:“这和信教不一样吧。什么‘别人打你左脸,你要把右脸也转过去让他打’,我是受不了这一套的。”      玉庆婆婆想起了什么,说:“你说这烧香到底有没有用,可真说不好的。你们还记得吗?那年李龙家又是烧香又是请人唱戏,结果没过多久,他的工厂里就火烧了,损失了好多钱呢!”      东边那颗星爬得很高了,月光也更亮了,可是两边的楼房里,灯火却是更稀了。大片的楼房沉默着,在月光下更显得凄清。      父亲对玉庆婆婆说:“你今年七十七了吧?身体怎么样啊?”      玉庆婆婆说:“嗯。身体还好,但上次检查出血糖血脂有点高。”      老二头说:“现在的人毛病到底从哪儿来的呢?你看我吧,不胖,几乎从来没有咳嗽过,可是一检查,血糖也有点偏高。”      父亲说:“跟吃的东西有关,营养过剩反而会生毛病。”      老二头说:“现在蛔虫什么的倒没有了,以前是每年都要吃打虫药的。”      父亲说:“长蛔虫是因为喝了有蛔虫卵的河水,现在不喝河水了,喝自来水,自然喝不到蛔虫卵了。再比如说跳蚤也没有了,头虱也没有了,为什么?我们现在比以前讲卫生了,以前衣服都很破旧,我们又很少洗头、洗澡。”      父亲的话使绍庭想起了小时候。那时经常长头虱,有时头皮上一阵痒,顺着发根摸去,便能捏住一个黑色的虱子,用大拇指使劲在砖上一摁,听得“哔”的一声,那虱子算上了西天。为了消灭头虱,父亲每年都会往他头发上涂点敌敌畏。蛔虫也是小时候常见的东西,他清楚地记得那打蛔虫的药呈圆锥形,那时都叫它“宝塔糖”,吃起来味道有点甜,但那种发腻的甜味使人难受。然而,他还是很不在乎地把一粒粒“宝塔糖”往嘴里塞。至今他都可以感觉到那糖在舌头上的沙沙的滋味。如果蛔虫不打掉的话,是非常吓人的,他记得有一回在午睡时,突然一阵不舒服,一张口,吐出一条两寸长的蛔虫。      父亲对这种寄生虫非常了解。他介绍了跳蚤、头虱、白虱、柴虱、板虱等不同的虫。他还说了一些顺口溜。显然,在场的其他人没怎么听说过。      父亲说:“有一回,厍浜里的大舅从新疆来,在我们家住了几天。家里房子窄小,当时我跟我爸睡一张床。结果很快几个人身上都奇痒难忍,仔细检查才发现大舅的衣服上爬满了白虱。到处是长得像琵琶那样的白虱,你说要不要痒?最后让大舅回家,我们这里呢,把所有可能爬有白虱的衣服都在沸水里浸一浸,弄了几回才彻底把白虱消灭光。”      这时,一个人由北向南从桥上走过,月光下看不清模样,只知道是个女子。等她走下桥了,绍庭才问父亲那是谁。      “那不是英兰!你读幼儿园时还当过你老师呢!不过她早不教书了。”      绍庭努力回想幼儿园时常见到的那张圆圆的、微笑着的脸,但太模糊了,二十七年前的记忆太过苍凉了。      玉庆婆婆问:“她这是从麻将场里出来吗?”村里人称棋牌室为“麻将场”,倒也名符其实,因为这种棋牌室里其实也只有麻将。      “不是的,她不喜欢赌钱,从来不玩麻将。”父亲很肯定地说。      接着大家很自然地聊起了赌钱的事。赌钱是村里人生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主要以麻将为主,过年过节时麻将场天天客满。不分男女,不论长幼,都喜欢在麻将桌上消磨一个个白天与黑夜。以前他非常痛恨村里人打麻将赌钱,甚至无数次暗暗诅咒,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村里打麻将的人越来越多,而他对这件事的看法也有了很大改变。他明白,赌钱当然是陋习,可是相对而言,这里打麻将玩得都很小。麻将与其说是一种赌博,不如说是打发无聊空虚日子的一种方式。一年到头打麻将的话,也总是有输有赢,从没见过谁在麻将桌上倾家荡产。人们热衷于麻将的另一个原因是村里娱乐设施太少,不,不是太少,而是没有,没有图书馆,没有体育活动室,没有电影院,什么也没有。于是进麻将场就成了村里人的不二之选。于是,他对村里人打麻将的态度就由愤恨变成了理解。      说起麻将和“二八”(一般指“筒子二八”),就有了小小的分歧。老二头、秋妹与玉庆婆婆更喜欢“二八”,但父亲却鄙视“二八”,绍庭呢,也瞧不起“二八”,认为这纯粹是赌概率,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父亲说:“快牌来不得的,多少人家因之拆散。麻将么,有来有去的,不会弄得家破人亡。”      玉庆婆婆说:“到底是‘二八’来得干脆。可惜‘二八’现在村里基本没人打了,以前可是火了好几年的。我自己都押过好多次。记得那年秋妹拉着我说:‘在打菜籽之前去押一把!’于是我们一起去。到了一看,那地方早已围得水泄不通了,好多人都站在长凳上,伸长脖子往里看。我和秋妹说,押个五十块,不管有还是没有,一把就走人。还真巧,这一把有了,于是拿着钱走了,也满高兴的。”      老二头说:“你们老太婆家这五十一百的,人家做庄的才不在乎呢!说起‘二八’,我那些年可是真的输了好几万的。开始我倒是不怎么玩,后来受了跟我一起在厂里做工的新华影响,就玩起来了。新华下班回家,往往先不去家里,径直往北泉家把自行车一停,那时北泉家的‘二八’还没散呢!他一定要进去押两把才走。要是赢了钱呢,第二天他心情一定相当好,要是输钱了呢,他心情就很糟糕了。输得稍多点时他干脆跟我说,明天不去厂里干了,让他翻了本再说。你想那时我们干一天是35块,他这一输有时就是四五百块,那谁不心疼啊!后来我也开始玩‘二八’。我那时真是疯魔得很。不信你们问问秋妹。那时候跑来跑去,身边带着三四千块钱,一门门地押过去,虽然每次押的都不大,三四千一押我是从来不敢的,往往是一两百、五六百地押,可是非常邪门,往往是我押哪一门哪一门就被吃,我不断换门,但不断被吃掉。钱没有了,就把秋妹身上千把块钱全挖出来。结果是输光了,只好拉着秋妹走人。逢年过节时,口袋里有了七八千块,正高兴不迭呢,就没肯收手,结果很快钱赔光了,找人借了五千。再来,很快由五千变成了一万二,正高兴呢,但接下来又输光了。再跟人借五千,又一次重头再来。这次很快彻底输光了。”看他说话时的样子,好像很为年轻时的意气风发而自豪。      玉庆婆婆说:“你那一阵口袋里总共没几个钱,就不怕负债吗?”      老二头若有所悟地说:“那时候胆子真大,也许到底是年轻的缘故,很少怕东怕西。一到赌场上,就感觉自己像个有钱人呢!再说,赌昏了头的时候,真是什么都不管的。”      继续闲聊了一阵,观看别人打麻将的人都渐渐回家去了,夜色已深,玉庆婆婆说要回家休息了,大家也都散了。      绍庭回家的那条路在一排房子后面,月光映照不到,水泥路面上略泛出一点模糊的白光。四周很安静,风里传来犬吠声。      “我在你这个年纪时,你猜夜里一般干吗?”父亲问。      绍庭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父亲说:“我们那会儿在夏夜总是约了几个人,摇着小船,到周围村里去看露天电影。我因为人小,轮不到摇船,至多给他们搓绷。”      父亲的话透出些怀旧之情。绍庭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可是能感受到三十年前的那些快乐时光。      回到家,父亲在河里洗了个澡,顺便拿一个篮子在河里捞一些螺蛳,明天好打碎了给鸭子吃。他陪着父亲在河边。父亲的手在水边石头缝里扒拉着,慢慢地塑料篮子里就有了几把螺蛳。要是在往年,明天中午把这些螺蛳放进锅里一煮,味道很鲜美,只是如今的河水再不似往昔那般清洌,抓到的螺蛳都是黑乎乎的,没人敢吃,只能敲碎给家禽吃。想到这,绍庭又不禁惘然。      突然,河边草丛里一个亮光略微闪动了一下。原来是一个萤火虫。绍庭跑过去,小心地用两只手掌把它围了进去。略伸开手掌,便看见小虫一闪一闪地在手掌上散步。      正打算拿上楼放进帐子里,一阵风吹过来,月光下的河面晃动不已,河边的那株老楝树也猛地哆嗦了一下,发出沙沙的声响,引得绍庭禁不住回头张望了一下,就在这时,手里的萤火虫从合掌的缝中爬了出来,借着风势横过水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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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家常,细细道来,是有一种乡土味儿,扑鼻而来,温馨而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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