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

小侠

连日沉浸在失去小姐夫的巨大悲痛之中，心情久久难以平静，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人的一生太短暂了，何况你还年轻，还没有到退休年龄，你对我讲退休后可以拿多少多少，公积金又有多少多少，可现在人已在天堂，钱却还在银行。陪小姐夫最后几天的日子里，那种心情是何等的压抑，真想大声哭一场，看着平时你坐的椅子空空的，我的心一阵阵发酸，吃夜宵他们叫我坐下，那是你的位子，我怎能坐呀，我能感觉得到你还坐在这个位子上喝酒。陪夜时我学做的锡泊叠成的元宝，亲手烧给你，我相信你一定能收到，生前你从来不肯拿我一点东西，这一次你不要再拒绝了。
五月二十一日星期一，我刚上班不久，老婆打来电话说小姐夫昏倒120救护车来送人民医院，中午我去看你，在急救室里，你身上挂着三瓶盐水，鼻子里插着氧气，口中喘个不停，仪器上显示心跳130左右，血压80/30，医生说血压不稳太低蛮危险的，当时我看你气色尚可，你叫我上班去吧，重复每次生病必须关照的几句话，不要跟任何人讲不要他们来看望我，否则我要回去了。这就是你与我说的最后几句话，你是一个极要面子且性格刚毅的坚强的有鲜明个性的人，你听不进任何人的规劝，这种优秀的品质是你成功的基石，也是你致命的软肋。
二十三日凌晨三点十八分，一阵电话铃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已有心理准备的我知道你回家了，当我们从120救护车上抬下来时你已永远的合上了双眼，抚摸着你还有体温的身体，感觉你好像睡着一样安祥。你狠心地扔下与你结婚三十二年的小阿姐，扔下了你唯一的女儿和聪明懂事的外甥，你对自己太不负责任了，对任何人都好，唯独对自己的身体不好，把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在酒与生命中你宁愿选择前者，沉迷于酒精带给你些许快乐。
“
忠良兄我来看你了”，一个中年男子饱含热泪带着哭腔深深地鞠躬，灵堂里外都是前来好唁的亲朋好友，为你的突然离世感到莫大的震惊，无比的可惜，你的小辈陆续赶来见你最后一面，悲痛的气氛笼罩着整个房屋的四周，看着那么多的朋友来送你，犹其是上海人居多，我可以想象你的为人和曾经的辉煌。追悼会上你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送别的亲朋好友无不潸然泪下，一个家庭的顶梁柱倒了天塌了，你走得太匆忙了，没有留下任何片言话语，你如果在天之灵知道家人如此伤心痛哭该有多心痛呀，你放心走吧，女儿有你的遗传因子，她会坚强地勇敢地支撑起这个家，照顾好一老一小，把你留下的事情做好。
出了殡仪馆坐上回程的大巴上，窗外春风劲劲的吹，耳旁的哀乐声始终萦绕的周边，以前的一点点一滴滴像幻灯片一样杂乱无章地浮现在脑海里，从陆家浜的老屋，柯家的民居，从震川路一号到震川路26号，你们从结婚至今搬了N次家，一次比一次好，直到现在的别墅，这也反映出你的奋斗历程，发家的过程，一个人的成败，看他的追悼会便知，全国各地那么多好友一个个眼含热泪手捧鲜花，向你的遗体鞠躬告别，充分说明你的为人与事业的成功，思绪带来了无限的愁怅，泪水在眼眶里转圈，靠在汽车的座椅上，精神恍惚……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让金樽空对月，曾经无数次从你口中吐出，现在仿佛还在耳边响起，今天我们不聊伤心的话题，你也不喜欢这样婆婆妈妈，今天内弟请小姐夫喝酒，平时你很少来我家吃饭，因痛风的疾病使你的关节变形无法上楼梯，今天你不用爬楼梯就可以上来了，我准备了你最喜欢的上海老酒石库门，小阿姐关照不能多喝只能二瓶，先帮你倒上一杯，我酒量小稍微倒一点，你慢点不要一口闷，一杯下肚我要问小姐夫什么时候带我去朝鲜，你答应过我要和我从图门江进入朝鲜境内，你已多次去过那里，听你讲那里的情景，让我非常想到那里亲眼看看，感受那穿回童年时光的美妙体验， 我多么希望你陪我一起到朝鲜走一走，看看那里的庄稼是不是象你所说的那样已退化，那里的电扇是否对着领袖像吹的，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啊。
来，碰一下杯我也喝完再帮你满上，再聊点股市吧，07年席卷全国的股市热潮让你也开始关心这个市场，是我帮你在东吴证券开立了沪深证券账户，因为我经常到你家，话题不是股票就是基金，致使你动用大量的资金购买股票基金，造成巨大的亏损，一段时间让我很少到你家，生怕你怪罪于我，可你反而安慰我没有关系，亏再多酒照喝烟照抽，在此内弟向你赔罪了，是我过激夸大的言论，误导了你的投资决策，使你蒙受不小的损失，我喝干你慢点，你怎么也喝完了，再帮你满上这是第三杯了，股市的涨涨跌跌人生的起起伏伏，你买的重组股白猫股份近来较活跃，可惜你再也看不到她表演的机会了。
干，一点小酒下肚我已经不胜酒力，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小姐夫你真是好酒量，你这辈子喝掉的酒加在一起，估计会有一个象样的游泳池，我再帮你倒上一杯，二瓶酒已经光了，你喝一小口我把瓶底下的全倒给你，你常说不怨糟糠怨杜康，今生是那么得喜欢老酒，没有老酒这世上有多少人将失去快乐。你说过我这辈子感谢邓小平，他老人家去世我们吃了一星期豆腐，是啊，你是个知恩图报的性情中人，无畏无惧，如果你生在战争年代你一定是英雄，如今你走我也要吃一星期豆腐，来寄托对你的哀思。你是家里的老大，兄弟姐妹都叫你大哥，你也配得上这个称呼，你是一个爱热闹的大哥，常叫他们相聚家中推杯换盏，现在大哥走了留下太多的无奈和伤痛。
今天陪小姐夫喝酒真是高兴，很久没有这样推心置腹过，小姐夫你早点回去吧，小阿姐要担心的，我送你到门口。曾几何我想表达对你的感激之情，因为你的主动慷慨相助和对我父母的孝顺，使我提前数年步入有房有车的一族，每当说起，你立马打断我的话，把这些话留到我走了后再说，现在你真的走了，我知道再怎么说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任何语言无法表达小阿姐及女儿对你的思念，大大你回来吧，一声声的稚嫩的呼唤从小外甥的口中吐出，他真的很懂事你在天之灵知道吗？二年前我身体不适在家休息一月，你天天烧好小菜叫小阿姐担上来，在我心情最忧郁时请我全家及父母吃饭，愧疚之情难以言表，相比你乐观豁达的性格我是多么的懦弱，每天晚上我在小区里跑步，路过你家窗前，我不自觉地转过头看看你坐的位子，仿佛你还在那喝酒看电视，多少次我在想多么希望你挺过这一关，再把酒戒掉，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你走了留下了家人怎么办啊，她们以后怎么过呀，睹物思人老婆女儿住在这浩大的房子里，心情难以释怀。
小姐夫你一路走好，没有小阿姐和女儿外甥的陪伴，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天堂里没有痛风，天堂里有美酒佳肴，琼浆玉液，你说李白如果没有了酒，怎写出如此千古绝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水能载舟也能覆舟，酒带给人们许多快乐的同时，也让酗酒的本人以及家庭蒙上巨大的精神压力，当依靠的肩膀不再时，家人应学会坚强。小姐夫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下过棋了，喝了酒的你才思敏捷，下起棋来妙手连连，我不是你的对手。在我们心中你没有离开我们，你永远是我尊敬的兄长，永远是我学会坚强的楷模，尽管你并不完美，但绝不影响我有你这样一位姐夫为骄傲，小姐夫兄弟姊妹中我与你们接触最多，在你身上我学到很多，知道了孝敬要趁早。厨师全靠葱姜实在不来一把茴香，可惜我们再也听不见这种风趣的俏皮话，你优秀的坚强的凡事乐观的品质，是我这辈子难以学会的精髓。小姐夫你不过先走一步，帮兄弟姐妹在天堂占个位子，你想得真周到啊，人都要走的不过早一点晚一点吧了，愿小姐夫安息，我们永远想念你的。